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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(1 / 2)

第54章

“阿缭,今日的酸奶和点心,我能否带一份,给王上尝一尝?”这些年,李斯一向不屑于刻意讨好秦王政,他走得是靠才华吃饭的路线。不过,上次汇报方缭的行踪,秦王政似乎对酸奶和驴打滚非常感兴趣,只是碍于王者的颜面,没有说出来。

“师兄随意。”

方缭系好腰带,就要出门。

李斯温馨提示——秦法对服饰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,明确规定:散民不敢服杂采。

因此囚犯只能穿用赤土染成的赭衣,平民可以穿没有染过的原色麻布衣,或者灰衣。士子的选择稍微多一些:青色、绿色、蓝色等等。

事实上,一直到西汉晚期,才允许平民穿青衣。

秦国严厉打击一切奢靡之风,咸阳城中,放眼望去,长街上一片灰白青黑,色彩极其单调,连穿蓝衣的士子都十分少见。和齐国的都城临淄,那种满目华彩的景象,仿佛不在同一个年代。

李斯简直操碎了心,低声提醒:“你平常一身锦绣华服、文组彩牒也不会有人管。今日入宫,还是小心一些,别让人挑出错漏。”才拒绝过嫪毐的宴请,应当小心为妙。

方缭摸着下巴。他原本还想住个一年半载的,然而秦律委实不太友好,要不要提前跑路?

发现师弟左耳朵进,右耳朵出,根本没把这番话当回事。李斯侧头,一眼扫过来,面色严肃,语气无奈:“祖宗,你赶紧去换衣裳!”感觉方缭在韩国,彻底被大师兄惯坏,现在都什么时辰了,难道要让王上等着?

方缭懒洋洋地翻找片刻,取出压箱底的一套宝蓝色绣纹深衣。这种衣裳出现在渭北旧城的街头,仍然过分鲜艳,好在总算没有触犯秦法。

春雨淅淅沥沥下了小半个时辰,雨势越来越大。安车平稳地前行,直到验过身份,进入王城。街道的色彩才变得丰富。头戴珠翠的妇女,绶带飘摇的官员。服纹彩佩利剑的贵族子弟,青衿的学子,往来的商旅,皆行色匆匆。为了避雨,酒肆人满为患。

“车夫,请再慢一些。”

“先生还是觉得颠簸?”

“没有,前边有几滩积水,莫要惊扰行人。”

两侧官署的画檐上,雨水不停地滴落。所有建筑都被洗得鲜明,方缭单手扶着斗笠,颇有闲情逸致地看街景。

一辆华盖车飞驰而过,车轮碾过积水坑,溅起一片水花和泥点,弄脏了路边紫袍少年的衣摆。他身旁的锦衣少年对着远去的华盖车淬了一口:“呸!嫪毐又是这样当街疾驰,横冲直撞,赶着去投胎嘛?”

紫袍少年拽住同伴,抿着唇小声嚅嗫:“少说两句,是、是我没躲开。”

锦衣少年气不打一处来:“你好歹也是王叔,竟如此懦弱,白长这么大么大个!”

这时,方缭乘坐的安车也到了近前,紫袍少年来不及避让,以为又要被溅一身泥点子,却不料这辆马车走得缓慢且平稳,只激起一丁点微弱的水花,没有喷到任何人身上。

按照规矩,进宫必须解剑。方缭在仪门前下车,手刚刚触到剑鞘,就有内侍前来传召:“王上特许先生剑履上殿。”

剑履上殿,就是不解剑不脱鞋,直接进。貌似是秦王政的仲父吕不韦才有的特殊待遇。

方缭微微挑眉,嫪毐先一步入宫,正在一边解剑脱靴,听到秦王政的命令,转过头斜睨了方缭一眼。

方缭无视他的目光,直接朝里走。挺宽的道路,嫪毐愣是从侧面赶上来,撞了他一下。撞得过于用力,被反震的力道弹出去,踉跄好几步,险些摔个四脚朝天。

方缭长年习武,稳如泰山,他擡手抚平衣袖上细微的褶痕,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走。

负责引路的宫人噤若寒蝉,恨不得离这两位远一些,哪个都惹不起。

看方缭的动作,就像是嫌弃嫪毐弄脏了他的衣袖一样。嫪毐怒火中烧,总算还保留着一丝理智,记得这里是咸阳宫,硬忍着没有发作,只是狠狠地瞪方缭一眼,压低声音:“竖子,有你后悔的!”

回应他的,是一声轻到几乎听不见的笑声:“呵。”以及一道潇洒远去的背影。

正殿中静谧无声,雨天光线幽暗,尽管是白天,依旧点着树形的十五枝灯,金色的铜质灯架上,镂雕着游动的夔龙。廊道两侧的彩绘在摇曳的灯火中忽明忽暗。

方缭摘下斗笠,脱靴入殿,政哥让他穿靴子入内,那是政哥客气。据方缭所知,所有剑履入殿的大权臣,基本都不是善终。

脚下是柔软的毡毯,大殿尽头,一个穿玄端的威仪男子霍然擡眸,随即起身,他身姿修长,眉眼轮廓锋锐,鼻梁挺直,唇色偏淡。缺乏表情的脸上镀着一层冷光,像冰山一样,威严庄重之中,隐隐透出一丝晶莹剔透的易碎感。

秦王政看清来人身上的楚国服饰,眸光顿时幽深了几分,袖中的手倏忽握成拳头。胆敢穿着楚王赏赐的衣裳来见秦王,这人果真是一如既往的心大。

方缭怎么可能记得一件压箱底的衣裳,是从哪里来的?赵政长大了,天生的衣架子,一身黑也格外挺拔耀眼。他心中生出小小的成就感——这是他教过的崽子。与此同时,还有一点点心虚,赵政盯着他作甚?这反应,到底是认出他来,还是没有认出他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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