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七章
此刻的乔宁与几个时辰之前不太一样。
此前,她是完全失了意识。
眼下,她虽还是媚眼如丝,但眼神是清明的,可这股清澈的眼神中也透着明显的渴望。
她身上只着薄纱,是顾远琛不久之前亲手给她穿上。
乔宁嗓音沙哑,像破了音,她蹭了蹭顾远琛萧挺的下巴,目光直直盯着对方的唇,试图更进一步,却因体力不支,无法达成所愿。
“呜呜……”
眼看着就要急哭出来。
顾远琛僵着身子观察她。
倒不是不能满足小妻子,他只是优先考虑她的身子。
很明显,他并没有彻底给乔宁解毒。
整整一个多时辰,竟是没解毒?
“……将、将军,喜欢你。”
美人低低喃喃。
单是嗓音,就让顾远琛彻底缴械投降。
她需要他啊。
他自是会奋勇而上。
但顾远琛忽然意识到一桩事。
阿宁唤他将军?
他们从结识以来,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唤他。
顾远琛不知道的是,乔宁此刻对顾远琛的渴望,让她宛若回到了前世,她身为鬼魂,始终触碰不到他。因着对方看不见自己,她也触碰不到,两人虽时时刻刻待在一起,但实际上,也隔着生与死的不可跨越的天堑。
“将军……”
乔宁又喃喃的唤道,她试图往顾远琛怀里蹭,贪恋他的气味与体温。
这世上,好像没什么地方,能比顾远琛身边更让她心安了。
顾远琛动作温柔,当真有些后怕,总觉之,会将乔宁弄散架了似的。
但眼下,还是解毒要紧。
外面已是乌金西沉,屋内的夜明珠开始散发出盈盈光芒。
顾远琛的指尖拂开乔宁的鬓发,哄了几句:“小乖,别怕,我一直都在。”
为人夫的感觉,甚是奇怪。
他从前不曾体会过。
如今,成为乔宁的夫君后,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。
行事上,也与从前大为不同。
乔宁渴求他,他当然义不容辞,何况……他也的确还远远不够。
鸳鸯交颈,琴瑟谐和。
不知是不是已经经历过一次的缘故,此刻的乔宁神色更为生动一些。
顾远琛自是喜欢她所有的情态,尤其是这些情态,皆因为他而产生。
流云与两名婢女一直守在屋外,还以为今日算是消停了,不成想又有了动静。
三人面红耳赤,皆在窃笑。
公子与少夫人当真很配啊。
这一刻,就仿佛人人都吃了糖似的,公子与少夫人夫妻恩爱,她们也觉之,心中甚甜。
苏容得知消息,故意等到差不多时辰才过来,谁知,却见儿子儿媳的房门已经紧闭,她当然立即就察觉到端倪。
苏容虽是男子打扮,流云几人皆知晓她的身份,态度甚是恭敬。
“公子与少夫人估计一时半会好不了呢。”流云涨红了一张脸,贼兮兮笑道。
苏容神色微赧。
儿媳妇是在宫里中招,她怀疑到了乔婳头上,因着整个后宫之中,除却婳妃之外,无人会特意争宠。
那么,问题来了。
婳妃此举的目的是什么?
是想将阿宁献给狗皇帝?!
苏容何许人也?
也曾是女中巾帼,不难分析出事情的原委。
她顿觉一阵恶寒。
苏容眯了眯眼,眼底一片肃重萧瑟。
婳妃……
她死定了!
苏容离开后,立刻见了心腹,让心腹去给卫贵妃送消息,想让卫贵妃帮儿媳妇报仇。
她当然也明白,卫贵妃同样不会放过婳妃。
顾行舟见她气息不稳,面色冷沉,便询问缘由:“怎么了?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
苏容言简意赅,提及了婳妃此人,又说:“夫君,这世上像昏君那样的人可不少,婳妃也是同样心性之人。可婳妃千不该万不该,当真不该碰阿宁!她岂有此理!镇国公府的少夫人,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!”
苏容眼底煞气凌然。
顾行舟看着这样的妻子,忽然欣慰一笑。
感恩上苍,没有让妻子磨去一身的刺儿。这样的妻子,正是他一直朝思暮想的。
又过去近一个半时辰,月上柳梢,屋外虫鸣不绝。
顾远琛摇响床头铜铃,待婢女备好澡水,他这才抱着乔宁去净房。
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下手太狠。
好在,他以为终于彻底解了毒,也算是放了心。
沐浴过后,顾远琛食了夜宵,又命人给乔宁准备了十全大补的参汤,一口口喂下,确保她补充了滋补之物,这才稍稍放心。
夜色已深,顾远琛揽着美人入睡,一只手时不时探一探对方的鼻息。
怀中人太过安静,让他莫名害怕。
竟鬼使神差的反复查看她的呼吸。
意识到自己近乎变态,顾远琛自己也愣了一下。
胡闹!
阿宁怎么会死呢?!
他只是给她解毒,过程就如正常夫妻行周公之礼,没什么不妥之处。
不知过去多久,外面鸡鸣声响。
顾远琛受本能影响,当即睁开眼。
天还未亮,但屋内的夜明珠正发出如月华般的光晕,顾远琛第一反应就是查看乔宁。
他探了她的呼吸,又给她把脉。
此刻的乔宁正昏睡,并不闹腾,可顾远琛却很快察觉到异样。
乔宁的身子发烫,脉搏也跳得极快。
到了此刻,顾远琛再不可能天真的以为,乔宁只需要燕好解毒。
“来人!把郎中叫来!”
顾远琛爆声,将守夜的婢女立刻唤醒。
安排在这座庭院的两名婢女,皆会一些武功,手脚动作极快,几乎下一刻就奔向院外。
镇国公府的郎中,是顾家的家生子,医术高超,打小就生活在顾家,可以信得过。
郎中一过来,就被顾远琛拉上脚踏。
“速速查看,我夫人到底怎么了?”
郎中只能看见乔宁露在幔帐外面的白皙手腕。
他不敢拖延,当即查看,尽可能的忽略四公子胸膛的数道指甲划痕。
郎中把脉过后,先是蹙眉,这又打开药箱,取出放血的银针、银具。
“四公子,那属下可要得罪少夫人了。”
顾远琛已经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,尤其看着那几根银针,他眸光发寒:“嗯!”
一口应下后,顾远琛又交代:“轻些!”
郎中:“……”
他只是取血,当然不敢过分。天地良心,若非情况特殊,他才不敢拿针扎少夫人呢。
不多时,郎中取了血,这又去了案桌旁,用一根根银针沾染鲜血,再用不同的药粉试探。
屋内安静的针落可闻。
顾远琛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,他将乔宁的手臂安置好,一双狭长幽眸凛冽萧瑟。
终于,郎中转过身来,脸上表情有些古怪,还特意瞥了一眼顾远琛的腰身,笑道:“四公子,少夫人的毒可以解。”
顾远琛脱口而出:“需要什么解药?”
郎中似笑非笑:“解药就是四公子您呀,只不过,您这半个月需得辛苦一些。”
“何意?”顾远琛的眉心蹙得更紧。
郎中年纪不大,而立之年左右的光景,已经娶妻生子,他挑了挑眉,介绍了乔宁所中的毒。
“四公子,少夫人体内的毒,叫做“半月婵娟”。中毒者,需要长达半个月的燕好,才能彻底解毒,且每日需要三次以上。”
书本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