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、进京
祁嵘大喜:“谢父王!父王真是英明神武,宽厚仁慈,推己及人,仁爱待人……”
“滚出去!”吴王头疼。
“诶!”
祁嵘欲走,又想起什么似的,忽然转回:“娘,儿给您买了糕点,都是您爱吃的!”
他搁下糕点,告退而出,去偏殿解救他的侍卫去了。
吴王妃才安稳了些,望着几上的油纸包,想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虽然顽皮,却是这王府里唯一跟她贴着心的,向来知道她的喜好,又簌簌落下泪来。
“好了,别哭了。”吴王道:“我去翻翻近来的邸报,看看京城出了什么事。”“嵘儿就非去不可吗?”王妃泪眼婆娑的问。
“难道敢抗旨不成?”吴王深叹口气。
吴王妃一面啜泣着,一面扶着官帽椅的扶手缓缓坐下。对吴王来说,再疼爱祁嵘,到底还有另外三个儿子,对吴王妃来说则完全不同,侧妃的儿子虽也叫她母亲,终究是隔着肚皮,也隔着心,她远离京城随着吴王就藩,本就举目无亲,眼下唯一的儿子都要离开,岂不是活活剜她的心!
“圣旨上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……”吴王妃又道。
吴王沉吟片刻:“不出意外的话,孤明年向朝廷请旨,册封嵘儿为世子,陛下总要放他回来完成册封礼吧。一旦册封为世子,就算是小宗的宗嗣,不能轻易再离开封地了。”
吴王妃心想在理。
“明年……倒也不算太久。”她心中默算,眼下已是八月份了,不到一年时间,也并非不能接受。
吴王点点头,阔步走出正殿,去了侧殿书房,一边走,一边吩咐人:“将近一个月的邸报送来。”
天高皇帝远,藩王又严禁与京官有任何来往,唯一揣摩朝廷动向的方式只有邸报,京城出了什么事?皇兄病的很重?还是哪个藩王有所异动?
可看来看去,两京一十三省风调雨顺、政通人和,什么也看不出来。
国朝的官制相对完善,不论宫里出了什么事,哪怕皇帝真的病到无法理政的地步,短时间内,京内外各衙依然可以照常运转。
次日,祁嵘下了课,带着几个伴当爬到树上去摘柿子,可把众宫人吓得魂飞魄散。
吴王见他还有心情摘柿子,心中更是郁怒。便以考校功课为由,将祁嵘叫了过去。
祁嵘自然是不怕的,他虽顽皮,却生来聪颖好学、闻一知十,不管吴王问什么,都是对答如流,答完了,还从太监手中接过一篮金灿灿的柿子,献给父王品尝。
吴王是又气又怜,当下说出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:“嵘儿,你就这么想离开父王吗?”
祁嵘一愣,撩襟跪下来:“父王哪里的话,儿子当然想永远留在父王母妃身边,堂前尽孝,膝下承欢。”
吴王闻言,衣袖中双拳紧握,决心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,都要留下祁嵘,被申斥也好,被罚奉也罢,横竖不会因为这点事,就撤了他的藩!
却听祁嵘话锋一转,又道:“可是杜先生教过,‘读万卷书,不如行万里路’,嵘儿真的很想出去看看,再说儿子又不是不回来了,朝廷册封世子的旨意一旦下达,儿子还不是要巴巴地跑回来行册封礼?”
“你呀!”吴王满是无奈,又面带担忧的说:“父王是怕京城有变,你身陷险境。”
祁嵘摇头道:“如果是哪位藩王有异动,陛下怕诸王相互勾结,才下旨命各藩王送子入京,偏偏只有父王抗旨,岂不成了众矢之的?到那时,身陷险境的就不只是儿子一个了。”
祁嵘眉眼含笑,乌黑的眸子灿若星辰。吴王看着看着就出了神。才不到十岁大的孩子,怎么活的如此洞明,如此通透?他甚至有些偏私的想,为什么皇帝偏偏点名要祁嵘,而不是另外三个儿子?
吴王亲手将祁嵘扶起来,问:“饿了吧?”
祁嵘点点头:“稍后去母妃处用膳,父王也一起去吧!”
吴王应下了,先命太监端一碗热牛乳来,给儿子垫垫饥。祁嵘也不拘礼数,接过来咕咚咚的灌下,笑吟吟拉着父王的手往母后的寝殿而去。
……
是夜,夫妻二人相对无言,一个长吁,一个短叹,悲悲切切的过完了八月十六。
十七日,祁嵘穿了一身月白色虫草暗纹的团领袍,更显身形俊俏,眉目清隽。他去正殿辞别了父母,兴冲冲的登上轿子。因为父亲是藩王,他从出生起就被困在藩地不得擅离,没见过江河的辽阔,没见过群山的巍峨,身为宗室,就连京城繁华都只在书里看过。
他倒还在兴奋劲儿上,吴王和王妃却另有一番情绪。
儿行千里母担忧,王妃掩面而泣,吴王两眼也布满血丝,显然是一夜未眠。但不论二人有再多不舍,都必须遵从旨意,在限定的时间内将爱子送入京城。天家在皇权面前从无亲情可言,这是每一位皇室宗亲的宿命。
待祁嵘的轿子离开正殿,吴王身边的太监才拿衣袖擦着眼泪:“殿下,世子托奴婢留了句话。”
祁嵘擡头:“什么话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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