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章魔境忧患
浮桑微顿。
少年善于藏匿情绪,他只是微微敛目,不动声色问:“你觉得是如何?”
可其实,他心里也泛起一丝涟漪。
因为句芒的问题,他也开始自问,他和簌棠是什么关系。
首先,他们当然不是主仆,止戈术解开后,他自然发觉他和簌棠之间没有了任何联系,没有她从前所谓的契约。
只要他想离开,顷刻便能让她永远找不到他。
可是,他没有走。
“你们结盟了?”句芒猜测道,“魔族如今蒸蒸日上,倒已是三界中不容小觑的种族,若与兽族结盟,不日定能扳倒仙族。”
浮桑抿唇。
“逗你的。”句芒笑了起来,清俊的容颜更添几分散漫与随性,“我见你先前一直闭口不言,亦不许我多言你的身份……该不会,她还不晓得你究竟是谁吧?”
少年的唇抿得更紧了些,昳容惊绝,可偏偏他自己都没发觉,眉宇间有一丝愁。
句芒发觉了,惊道:“你如何作这般神态?你、你该不会喜欢魔尊吧。”
浮桑:“……”
“真的喜欢?”句芒问。
浮桑也问,“何种喜欢?”
这倒把句芒问住了,无论是于兽族而言,还是于神而言,喜欢便是喜欢,如此简单纯粹的感情,还分很多种?
“我是喜欢她。”出乎句芒意料地,少年坦然。
浮桑只是不喜多言,并非是不会说话。
句芒瞪大了眼,头上的玉饰都颤了颤。
“因为我与她是朋友。”浮桑如此道。
句芒眼见松了松神,呼出一口气,“哦,朋友啊……如你与我,这般?”
浮桑只淡淡盯着他,半晌,嗯了一声。
如若句芒不懂这其中区分,为何忽然松了口气,他读懂了什么,又为何不言明。
比之表面平淡的神色,浮桑垂下眸,心中并非如此。
敏锐的他很早就察觉到了心跳的变化,就在他说起簌棠的那一瞬,心跳声越发的大,不似平常,更不似此刻面对句芒的平静。
一声一声,敲开隐秘心房,带他看清了藏在心底最深的情愫——
不一样,他对簌棠的喜欢,和对面对句芒的感情。
完全不一样。
簌棠是唯一的,与任何人都不同的。
“你说对于朋友……是否该坦诚?”
面对仍在思索着他和簌棠究竟有何关系的句芒,浮桑忽然又问。
这是个一语双关的问句。
句芒眸色微闪,极自然地点头:“当然。”
浮桑若有所悟。
之后,两人又交谈了一些关于止戈术的事。句芒言之,浮桑与簌棠之间的止戈术,并非是他所为。
既然已经解开,这倒也不是大事,浮桑心想,或许是魔界残存的青鸟信力所引起的。
毕竟青鸟也算是句芒嫡系,会止戈术很正常。
只是彼时青鸟早已去世,祁以遥也未至魔界,信力竟是…如此强。
他隐隐还是觉得有一丝不对。
……
不久之后,九天玄凤叩响了门。
她被簌棠强行拉去和尔白九耳他们玩了一阵子,回来找句芒时,眼见不大高兴。
句芒扫了她一眼。
知道已不是谈论的好时机,浮桑起身,出门,却正撞见含笑的簌棠。
簌棠知道他在这里,特地来寻他的。
傍晚的魔镜,绚丽晚霞比人间更是绯艳,女子一袭明丽红裙,光影勾勒她的轮廓,让她整个人都犹如浸在霞光中,美好而不真实。
却是唯一的,他唯一觉得的喜欢。
“阿浮,聊完啦?”她弯起眉眼,不算是极灿烂的笑,却洇着许多分暖意。
她时常如此对他笑,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云蒸霞蔚,薄雾朦胧。
行至半路,他问簌棠,“你方才与九天玄凤在一起?你可发觉了什么?”
簌棠脚步一顿,回答着,“……我觉得,她像是仙族来的细作,同青耕一样。”
关于青耕一事,彼时听闻祁以遥说它自戕,簌棠还亲自去确认过一番,当真如此。
她如今和浮桑已是有什么便说什么,除却魔族之秘密,鲜少隐瞒什么。
“但是,我还是觉得不对劲。”她忧心忡忡。
当时在禁林,青耕一被她捉住就极力求饶,看上去惜命的很。
她废了它的修为,她观察过它神色,它是松了口气的。
如此……它真的会事后想不开自戕吗?
“它可有传信于天界?”浮桑又问。
簌棠疑惑,反问他,“你怎知它会传信?”
“句芒与我说的,他亦有怀疑。”浮桑将自己与句芒的对话都告诉了簌棠。
簌棠点点头,呼出一口气:“原是如此,由我拦着,它暂时没能将信传出去。之后,在句芒眼皮子下,不一定有机会。”
浮桑看着她,除却句芒的事,他在想,他要不要坦诚……
他的身份。
“不过你也算提醒我了,我会多派人手盯着,不让信随意传入仙界。”
能防就防一些吧,但其实,如果只是祁以遥的事,倒关系不大。
簌棠心知,句芒虽然挑明了给他们听,但结合原书剧情来看,她料定仙族是知晓祁以遥身份的。
知道祁以遥就是青鸟,才派其来魔界。
心思一恍惚,簌棠甚至觉得,书中最后原身败得那样快,反抗那样无力,只有寥寥几句……会不会是,原身其实也早已认出祁以遥是青鸟?
“簌棠……”浮桑开口,才道出她的名字,忽然响起侍女寻找她的声音。
“尊主!您在这儿呢,魔心大殿前有一小兽求见。”侍女向簌棠行礼,气喘吁吁的样子,一看就是找她很急,“奴婢见它挺急的。”
正是此刻,天穹突然划过大片黑,天色暗淡一刻。
一丝若有似无的邪气,在空中逐渐蔓延。
浮桑的眸一沉。
簌棠也顿起不祥的预感,她问侍女,“是谁上门,可有言明身份?”
“有。”侍女也因这诡谲的天色吓了一跳,回过神来连忙道,“它言之自己乃葱聋兽,家住东郊……”
莲笙。
簌棠的心蓦地沉了几许,次次都是莲笙上门,怎得此次是葱聋兽如此急切来寻。
黯淡天色已然恢复寻常,可邪气并未散去,稍有能力者,便能察觉其中端倪。
方才暗下的天色,是大团的“类”——它们正是从东郊的方向出现的。
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,簌棠沉吟,“阿浮,你陪我去前殿看看。”
浮桑当然同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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