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来,她身边太多的小兽,积分涨得飞快,一时很难算清,更算不到有没有少。
浮桑涨一点那积分可高了,就算有新入帐她还是觉得心痛,毕竟拍视频发视频,兑换东西,什么都要积分。
但系统保证了不扣,那就无所谓了。
她再次看向浮桑,招呼他坐好。本也是见他那么不合群,才想着吸引他一下注意力的。
他们这一众大部队,浮桑有心弱化存在感,但过于躲避,反而就显眼了。
这道理他都不懂,呆猫猫。
待浮桑重新坐定,簌棠又夹了一筷子菜,分给尔白和灌灌。
她问尔白,“近来我们一路在人间,你们可还习惯?”
浮桑耳朵动了动,她倒好似东道主。
尔白微讶然,含笑着,有礼颔首,“大人,这里很好。”
很好,还是挺疏离的。
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,簌棠也差不多看出来了,尔白温柔,却并不那么容易敞开心扉,尤其经历了青丘的事后。
灌灌与他形影不离,可有时连灌灌也会露出迷茫神色,似乎难以读懂他。
簌棠也找不到和他单独谈谈的机会,或者说,找不到坦诚谈谈的机会。
他有礼貌极了,温文尔雅,甚至还有求必应,就如曦阳楼的老板想摸他尾巴,他立刻就答应了一般——可正因此,他的答应,让人看不出他究竟情不情愿。
她更希望谈“带货主播”这事,他是内心乐意的,而不是掩饰伪装的答应。
“好就行。”簌棠轻轻呼了口气,先潜移默化他,“之后,我们回魔界,你若还想回曦阳楼也可以,住魔心殿也可以。或者觉得其他地方好……”
尔白轻笑,“大人,不必为我考虑,我跟着您就好。”
这话说的。
如果是面对傲娇浮桑,簌棠可能会挑挑眉说“哦,那我不想你跟着我怎么办”或“那我当然是想你跟我在一起啦”,然后看浮桑怎么回。
但尔白,孤苦伶仃,叫人心疼的小狐貍,又这样的性子,她都不大好意思把这些话说出来逗他玩。
“你……”簌棠还欲说什么。
忽然,一旁的小厮因过道狭窄,不小心撞到了尔白。
小厮手里拿着茶盏,其中还有残余茶水,一下泼溅在尔白衣裳上。
灌灌倏然站起身,掏出帕子给尔白,又见小厮毫不在意地走开,她沉着声:“站住,你连一声道歉都不会说吗?”
小厮这才停下脚步,挠了挠头,看了眼她和尔白。
“哦,小姑娘。”他语气很敷衍,“客人太多了,我没注意到。”
而后,他接着要走。
簌棠轻扣桌案,几不可察一道灵丝绊住他的脚步。
力道轻,不至于让他摔倒,小厮只是莫名地摸了摸脑袋,没想清楚自己怎么停下了。
“道歉。”簌棠道。
小厮于是又看向她。
目光相对,簌棠能看出他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打量,带着一丝轻浮。
“我说姑娘,你们怎还不依不饶的。”他将茶盏放在空桌上,动静响亮,一下引来了大堂里许多人目光。
簌棠皱眉,一下心情差了起来。
只见他眼神轻蔑,环顾了一圈周围人,像是给他撑腰的底气,他嗤笑着,“你见这满座,哪有姑娘家的抛头露面?一点小事还要闹这么大动静,也难为你们长得如此狐媚子样。既然你们要人看,那就多让些人看看,你们这些不知检点廉耻——”
下一瞬,一阵风掀起,他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。
茶盏碎了一地,碎瓷片扎进了小厮的大腿,他疼得嗷嗷大叫。
周围寂静了一刻。
而后,却是不止的议论声,调笑声。
祁以遥怔了一瞬,反应了过来,神色沉冷,看着蜷缩俯地的男人。
出乎她意料的,又仿佛果然如此的,议论声顺着风声入耳,却不是在笑话小厮,而是在谈论她们这一桌的姑娘。
尔白相貌俊美,原是也被人当作了女子,才让这小厮这么嚣张。
正是此时,簌棠起了身。
众人看着她一步步走到小厮面前,似笑非笑,“动静够大吗,可还要再大些?”
这是一处繁华城都的酒楼,高朋满座,可几乎都是男子。
偶有几个妇人从窗外急匆匆走过,也是低腰垂头,将浑身包了个透彻,好似唯恐被人认出来,会说什么闲话般。
先前祁以遥就隐隐发觉了,越至人烟众多的地方,民风反而越为拘束。
女子不露面,不见客,男子却能大咧咧走在路上,不时还带着轻慢打量的眼神看她们这行人。
只是她们来人间这一趟,本是有事在身,祁以遥没有深究,本是居于天上的仙人,也不算在意这些规则。
一切,直到此刻,变得清晰,且刺目,令人浑身不适。
小厮痛得迷茫,捂着腿哀嚎,而耳边簌棠的声音却在嘈杂人声无比清晰,又透着冷意,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,睁大眼睛,仍叫嚣着:“你、你这小贱妇,你在背后搞的什么鬼……”
“看来是不够大。”簌棠声音仍很轻,没有笑意。
为什么总是有这种,能让这帮男人脱口而出,胡乱用来骂女人的话。
她擡起手,按在小厮的肩膀上,“看你的人都不算多,想来还不够满足你想要人看的心吧,小贱夫。”
微一使力,他的身体就如羽毛一般飞起,又重重坠在不远处的桌子前。
瞬间,所有议论的声响都戛然而止。
素裙女子犹自站在廊前,素色并不让她显得纤柔,反而冷傲,成了令人胆寒的一抹淡色。
簌棠不常用暴力手段,但某些时刻,暴力就是最快制止暴力的方式。
暴力被谁掌握,力量被谁掌控,谁就有了所谓话语权,如同这个仍旧以男子为尊的凡界。
也譬如此时,当她掌握着最强的力量时。
“我最后说一遍,道歉。”她道。
小厮匍匐在地上,吓破了胆般,连连磕头:“对不起,对不起姑娘,我不该口出狂言,我为自己的话道歉,我给那位姑娘也道歉,求您饶了我吧——”
簌棠冷哼了声,又吓得他脸色一白。
一下,一股热流从他
簌棠皱眉,后退两步,不再看他,回身扫视了周围一圈看客后,又冷淡道:“看够了么?”
众人全都低下了头,根本没有初时肆无忌惮讨论的气焰。
这段饭再也吃不下,尔白一直看着簌棠,此刻怔了一会儿,心中泛起一丝复杂涟漪。
一行人准备离开,浮桑原本见簌棠上前了,也想过去,但看那小厮被吓成那样,又忍不住拧眉嫌弃。
好一会儿,离开之际。
路过小厮身边,他屏住呼吸,不愿多看,只冷冷吐出几个字:“好脏,不知廉耻。”
方才这凡人,是如此说的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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